有人说,近二年牛姐性格变了,不仅不愿意出门,与人的交流也越来越少。 过去的老邻少居原本关系不错的,见她不愿意搭话,也便不再理她。本来就胆儿小的她,越发感到孤独,遂凡事倍加小心起来。 也有人说,牛姐添了病了,添了个凡事不放心,一遍又一遍地重做,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的怪病。 牛姐自己也感到累,但她控制不住。别人干预时,还和人家吵。于是,人们在悄悄地议论着她的故事…… 一次,煮牛奶,连做针线活。她忘了煮牛奶的事,结果牛奶煮干锅了。奶锅烧漏了,只好重买一个。那次之后,凡煮奶时必有人守在火旁,或她自己,或委派个人,不然她不依。 这天,她赶早市买菜回来感到有点累,把煮牛奶的火点着后,回屋里歇着去了。然后就几遍吵着让女儿去守着奶锅,稍怠慢了一点,就骂起来了,又吵着要亲自去守。 女儿怕她生气,连忙跑过去看。奶煮好了,火闭上了。回屋,牛姐问怎么样了,女儿如实相告,奶煮好了,火闭上了。 牛姐不放心,又问,奶没沸出来?锅没烧干吧?女儿不高兴地说,只管放心,那些情况都没有。然而隔了一会儿,牛姐好象听见了嘶嘶的类似于冒气的声音。 不等女儿反应过来,她一下子已起来了,亲自去检查了煤气开关,怕万一拧错了阀门……她再次仔细查看了一遍,虽确定无误也仍不放心,于是叫来女儿帮助验看,让女儿感到又好笑又无可奈何。 为解嘲,牛姐还把两个开关都拧一拧,试试漏气不漏气,又趴到近前闻一闻,听一听,直到终于放心了…… 又一次,去上班。本已走了好远,忽觉得门好象没锁。 她毫没犹豫地返回家门,推门,门被牢牢地锁着,那也用钥匙插入锁孔反来复去地转了好几遍,再次锁好。 她重新去上班,已走出大院了,忽又看到天有点阴。她担心因窗户没关下雨时潲雨,遂再次返回。果然有三扇窗户都敞着,她一一关好,又一一插好插销。 她带上雨伞再次重新上班,刚转身,却又转回身来。她又惦记着那扇并未敞着的窗户是否并未插牢的事,一扇窗户没插牢小偷不也是照样进吗?万一刮开后不也照常潲雨吗?第三次返回家门,除也把那扇窗户插死外,还把她已经亲手刚刚插好的窗户,又挨个检查一遍。 接着,她又把电视电源和电脑电源都拔掉,不是也怕打雷被雷击嘛!直到最后确定无误。 才终于顶着雨走上上班之路…… 还有一次,在她家门口,路遇一位过去的老同事。经叙谈知道她患了乙肝,是为此来传染病院住院治疗的。 不料,经简单相让,这位不客气的老同事就象模象样地买下几斤水果,果真随她来她家串门了。 这乙肝朋友也不太忌讳,沏给茶水,真喝。让出香烟,真抽。手还不大注意回避,摸摸这碰碰那的。一边抽着烟,一边拿起烟盒和烟灰缸,翻来覆去地瞧个仔细。喝水人不仅竟然大大方方地自己主动端起茶壶续水,还另找了茶杯,也倒上水,谦让给主人喝。而且,喝出汗了时又拿起主人的扇子使劲地扇。 看见了一只苍蝇,还积极地拿起苍蝇拍子满屋子追赶。 看见主人家的小狗跑过来,就试探着摸摸它的头,又摸摸它的嘴,最后干脆抱在怀里,又亲又啃地揉搓了好半天。 水喝多了又不得不上厕所,所以,坐便用过,水冲龙头开关拧过,洗脸盆水龙头的开关也拧过,香皂摸过,还不知擦手时用了谁的毛巾?又老张罗让洗她买的水果拿来吃,只不过牛姐家没人“照办”而已。 见客人如此不介意,牛姐有点烦了,原本假意让一让留下吃饭的心情一点也没了,便干坐着,靠着,直靠到客人终于自感无趣,才不得不告辞,离去。 因为已明确她是正住在传染病医院里的乙肝病人,所以,客人走后牛姐可折腾开了,她开始了全面彻底的消毒。 她先用酒精棉签擦拭,茶杯、茶壶、茶几面、门把手、苍蝇拍子的把、扇子的骨柄、打火机、烟灰缸、香烟盒、坐便圈、坐便盆的上沿、两个水龙头开关等一切客人用过或摸过的东西,包括小狗的鼻子、嘴、小狗的头和肚皮,直到把小狗呛得直打嚏喷,直到把半瓶子酒精全用光。 不放心的牛姐又令女儿把所有的毛巾和撤下来的坐便圈套子,都分别专门用洗涤灵溶液泡上,把凡她已用过和动过的茶杯和茶壶统统放锅里煮一遍。 女儿是用高压锅蒸的,听到疵气声,问女儿煮上没有。女儿说一切照办了,而且还是蒸的。 牛姐打开高压锅,看锅里并没有多少水,犯疑,问女儿,女儿解释蒸的消毒效果比煮的好,况且又是高压的。 然而,咋解释也不入路。女儿气得不管了,离开了。 牛姐赶紧又都放入大蒸锅里,放足了水,放大了火,直煮到咕嘟咕嘟响了半小时以上,方才罢休。 一切都完事后,牛姐忽又想起拉下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没消毒。她的右手和乙肝客人握过手嘛!她的手不消毒更不行。 |